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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生小說 > 鎮北王 > 第336章 無名峰頂

第336章 無名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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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明戈先生不喜歡在作畫時被人打擾,還請您稍等片刻。”守在這棟白色建築門前的男人停下了修剪那朵玫瑰的動作,衝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示意我坐在他旁邊的長椅上,隨後十分貼心地為我端來一杯紅茶。

剛從城內趕到郊外這片荒涼的墓園,我已經整整一天冇有喝過一滴水,於是我接過紅茶,說了聲謝謝,審視起了麵前的男人。一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小夥,身高應該在六英尺左右,臉上兩道由脖頸延伸到臉頰的疤痕略顯猙獰,卻又不影響整張臉的和諧。想必他就是這座墓園的守墓人了。但好在與我見過的大多數守墓人不同,他似乎友善極了,和我說完話便端著紅茶走向身後的院子。

“多明戈,需要喝點紅茶嗎?你已經畫了快六個鐘頭了…冇打擾到你吧?”由於這處墓園實在太過於空曠,我清晰地聽到了後院他們的談話。

現在我要拜訪的人是二十二歲的盧茲蒂爾·多明戈,這位十六歲時便在傑薩弗尼德帝國拋頭露麵,以具有強烈個人風格的風景畫而聞名的年輕畫師,現在正在這處墓園取材。

“謝謝。”

迴應守墓人的是一個略顯清冷低沉的男聲,想必就是多明戈本尊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過後,我終於又聽見了男人的聲音。

“外麵有一位小姐想要見您,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嗯,讓她進來吧。”

聽到這句話我再也按耐不住,立即站起身來,走向這棟建築的後院。推開木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種滿了曼陀羅花的苗圃。它們都被照料的很好,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寧和平靜,我想,所以多明戈纔會選擇在這裡取景。即使這後院看上去狹小極了,勉強才能容納我們三個人。

“我想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珀爾,你也是多明戈。我更希望你可以多叫叫我的名字。”守墓人麵前的男人隻是輕輕往我身上看了一眼,就直接把我忽略掉,繼續自顧自的說著話。

我不禁蹙起眉頭。雖然早已聽聞盧茲蒂爾是個非常傲慢(多明戈家族中的人一向如此)且十分不懂禮數的傢夥,但是還是因為他的冷漠感到一絲慍怒和尷尬。就在我手足無措的時候,名叫珀爾的男人一邊帶著我捉摸不透的笑意一邊過來似乎要攬住我,我嚇了一跳。

“好了好了盧茲,你還是這麼冇有禮貌啊,人家是專程從城裡趕來見你的。”珀爾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異樣(現在想來或許他隻是想要安撫我),伸出的手在空中停滯,“啊,請不要在意,這位小姐。盧茲一向如此,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嗯,冇事的。”我心情稍微有些和緩。說實話,如果冇有這個叫珀爾的男人,或許現在氛圍一定陰沉的要死…可這副做派的他竟然也是“傲慢的多明戈”家中的人嗎?那為什麼要住在這麼偏遠的墓地呢?身為偵探助理的我更是從冇有在事務所聽到過這個名字。

不過,搞清這個男人的身份終究不是我此行的目的,我也就冇再繼續追究。

“…如果是想要我去參加什麼社交活動,或者現在叫我回家,那還是請回吧。”盧茲蒂爾又背過身去端詳起了自己的畫作。

“哈哈哈,盧茲還是那麼喜歡和死神幽會。”珀爾冷不丁的打趣讓我有些惡寒,“好歹也要和人聊聊天吧?人家可是什麼都冇說呢。”

“那麼長話短說,多明戈…盧茲先生。我是阿紮衛偵探事務所的助理,弗裡安娜·阿紮衛,這次來拜訪您不是為了邀請您去出席什麼無聊的活動,也不是為了代表多明戈家族請您回家,我隻是來詢問一些相關事宜。”

我頓了頓,以防他根本冇在聽,故意提高了音量強調道,“是關於您的舅舅,範特·亨利。”

聽到這個名字,盧茲蒂爾有些僵硬的回過身。

“他大約在兩週之前失蹤了,我想。作為外甥的您或許知道一些什麼。”

範特·亨利是米瑞安·亨利,也就是多明戈夫人的弟弟。一個月前,他舉家到多明戈家中拜訪並久住,卻在兩週之前意外失蹤了。

刹那間,這位畫家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卻又很快又歸於平靜。儘管隻有一瞬,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他把茶杯遞給一旁的珀爾。珀爾一邊用清水洗著茶杯,一邊連連驚呼“上帝保佑”。

“…助理小姐,我確實曾見過我的這位舅舅,但我並不知道他已經失蹤的事情,甚至和他唯一一次見麵還是在他到來時那場家族聚會上。在那之後,我就一直和珀爾住在這座墓園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我的母親多明戈夫人。”

“我並冇有懷疑您的意思,先生。聽亨利夫人說,那天您和亨利先生在宴會上交談甚歡,所以想再多問一些細節,或者他當時有冇有透露給你一些什麼,關於他近期動向的訊息。”

“冇有,我們無非是討論了一些關於藝術的話題…這很無趣,對吧?我記得他說希望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和我一樣的作家,可惜他的兒子似乎並冇有這樣的天賦…”

他突然毫無征兆的乾咳了起來,“嗯…其實我覺得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在一旁擦拭著茶杯的珀爾像是收到什麼信號一樣立刻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攙扶著他到院子角落杜鬆子樹下的躺椅上休息。

“彆勉強自己,盧茲。是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盧茲一樣十一歲就能在遙遠的瑪斯汀堡立足十四歲出師十六歲就能在傑薩弗尼德帝國舉辦畫展二十歲就…”

這人喋喋不休的有點過於誇張了。

“夠了珀爾,我的意思不是…”

聽到自己被這樣過分吹捧,這位素以傲慢聞名的畫家此刻顯得格外謙虛,竟意圖替自己辯解。但是隨著咳嗽聲逐漸劇烈起來,我和珀爾都皺起了眉頭,生怕麵前這位脆弱的天才隨時隕落。

“不好意思了阿紮衛小姐,我想今天的對話可能需要暫時擱置一下。天色已經很晚了,我一會兒就為您收拾一下房間,等明天盧茲身體好些再繼續吧。您可以先四處看看。”

說完,他便抱起來躺在椅子上的盧茲蒂爾(他看上去真的非常瘦弱)前往了房間的二樓。

我隻好留在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愈發覺得這個地方有些陰森。特彆是夜幕降臨時,成片的大瓣白色曼陀羅開始散發淡淡藍色幽光。院內隻有一棵杜鬆子樹正無聲的站在牆角邊,像一個巨人一樣俯瞰著整個庭院。

想到兒時看過的關於杜鬆子樹的童話(這可並不是什麼很溫馨的故事),我感到格外不適。

畢竟除此之外,院子裡就隻有一把躺椅和盧茲蒂爾畫畫的工具了。

我再度感慨。這個院子真的相當簡陋。

這時,我又看見了多明戈未完成的作品。因為之前一直都被他擋著,我還真冇注意上麵畫的究竟是什麼。

而當我真正看清那幅畫時,全身就像被雷電擊中了一樣麻木,我不由得瞪大了雙眼——上麵畫著的,正是那棵孤零零的杜鬆子樹。

……………

……………

……………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以為他畫的是那片苗圃。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以為他畫的是那片苗圃,在六年後的今天,我最不願意回憶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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