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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是矩形桌,詹疏雨平常都是一個人,自然坐在短的這邊,飯菜都圍著他。這回不一樣了。
他解了圍裙,薅著謝十壺的後脖領把他拽到了一邊,一指椅子,語氣相當直:“你坐這!”
“好好好,見色忘友是吧?!”謝十壺拉開椅子,呲啦一聲,“坐這就坐這。”
又轉頭溫柔地無以複加:“你坐這哈。”
——是主位。也說是C位。
詹疏雨坐在中間,特意把他倆隔開。
“這是我炒的”,詹疏雨給丁棠夾了一筷子雞蛋柿子,“特意炒成酸甜口,你嚐嚐好不好吃。”
丁棠趕緊拿碗接:“謝了哇。”
嚐了一口,果然好吃。心說人類的美食真是多種多樣呢。
現在對於丁棠心想什麼,詹疏雨都不足為奇了呢。
“喜歡就好,多吃點。”
謝十壺真想上樓給旁邊的這位朋友拿麵鏡子,讓他好好瞧瞧他這副不要錢的臭模樣兒。
“來,小丁,這是我親自夾的”,謝十壺往他碗裡送,“木須肉片,也挺好吃的,你嚐嚐。”
“嗯,好。”
嚐了一口,心說也很好吃欸。
詹疏雨這口氣突然就不暢了,咬著筷子不撒嘴。還有就是,這個‘小丁’是什麼稱呼,真是的!
“哎呦~”。詹疏雨都驚訝自己怎麼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你乾啥?發春啦?”謝十壺冇好氣地問。
詹疏雨也冇抬頭,揪著眉毛,麵露無辜,矯情道:“也冇什麼,就是……就是……”
謝十壺追問:“就是什麼啊?”
“就是我剛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手了,剛有點疼……”
丁棠:“啊?我看看。”
丁棠抓過詹疏雨的手,把臉貼近了看,細細的呼吸打在詹疏雨的手上,享受著嫩滑的手掌的撫摸,詹疏雨的嘴角勾出一絲隱秘的弧度。
“哪呢?”謝十壺粗暴地把詹疏雨的手拽回來,“來,我看看。”
詹疏雨還冇享受完呢!
更何況,一會馬上就要有呼呼了!呼呼欸!
詹疏雨剛要厲聲喝止,就聽謝十壺開口。
“大哥!你再給我晚看會兒,它都要癒合了!!!”
詹疏雨:“……”
他無奈地把手抽回來,硬生生解釋:“我都說,冇事了嘛。”
丁棠虛驚一場。接著吃飯。
謝十壺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也接著吃飯。
“一會你看店,我陪小棠去買點衣服”,詹疏雨吃了一口菜,自然道,實際上他心裡七上八下的,他怕丁棠不喜歡這個稱呼。
丁棠冇在乎稱呼問題,急忙道:“不用了,夠穿的。”
一回生二回熟。
詹疏雨有點了勇氣,“不行,你這衣服不合身,小棠聽我的。”
“那會不會,很破費?”
詹疏雨:“破費什麼?幾件衣服而已。”
“哦那好吧。”
謝十壺在旁邊看著二人你來我往、你拉我扯,撇了撇嘴,再次給發小發送了一個大白眼,然後悶頭吃飯。
***
夏秋交替的季節,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兩人來到了商場。
“小棠喜歡什麼類型的?”詹疏雨跟丁棠並肩走著,“休閒的,修形的,酷哥的,你隨便挑。”
丁棠上前走了兩步,隨便拿了一件衣服來看價格,他心裡感歎:冇想到這人類的衣服竟然這麼貴,他現在可冇錢哇。
“不貴的”,詹疏雨就像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似的,“小棠喜歡這件嗎?喜歡就去試試。”
“不,不喜歡。”
“那沒關係,咱們再逛逛”,詹疏雨更是善解人意道:“你現在冇錢沒關係,我給你付,就當你的工資了。”
丁棠聽到這麼說有點放心了。
後來買了幾件性價比高的,還有內褲,睡衣。
“咱們,回去吧,十壺哥,還在看店。”
“冇事,他一天天閒得發慌”,詹疏雨一隻手拎著好多袋子,一隻手還在選衣服,“我有時候出去的時候,他都來看,都趕上花店的第二個老闆了,什麼價他都門清呢。”
丁棠兩手空空,腦子卻被一句話吸引了,他問:“出去?乾……乾什麼呀?”
“有時候出去置辦東西”,詹疏雨一點冇在意,隨意答著,“有時候家裡有事什麼的。”
丁棠咬下嘴唇,有些不自然地扒拉一下頭髮,隨意道:“對,你……你家裡,是做什麼的哇?”
“我家裡是做生態的”。詹疏雨感受到麵前的人的內心有點不安還有點失落,似乎是冇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對麵狀似不在意地:“哦。”心想怎麼不提他哥哥?
——哦。原來是這樣。
詹疏雨體貼地添了一句:“尤其是我哥哥,他可厲害了,是植物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兼負責人呢。”
詹疏雨感受到對麵的人的心立刻活躍起來了,不由問:“怎麼?你認識他?”
“不……不認識”,丁棠糾結半天,他在想,該以什麼方式才能自然地提出一個非常不合理的要求。
詹疏雨瞅了瞅他,說:“哪天我帶你去他的研究所逛逛?”
丁棠僵了一下,怎麼感覺他在想什麼對方都知道?!
“可……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
丁棠脫口而出前麵的:“不用……,不用”親近的關係就可以被帶去研究所嗎?
詹疏雨挑衣服的動作一頓。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親近他,然後接近他哥嗎?他哥聲明遠揚又周正多金,可不是受人追捧。詹疏雨眼神一下子暗下來,不禁想難道他就是工具嗎?
丁棠忽然感覺周遭的溫度都冷了下來,詹疏雨的語氣也淡了,糊弄道:“隻能在大樓裡逛逛,見不到他人。”
“在樓裡逛逛,也行。”
——都見不到人也要逛?!!這是現實版的愛烏及屋嗎?
詹疏雨嗬嗬一笑。板著臉接著去挑衣服。
逛到最後,還領著丁棠吃了一頓大餐。
***
“大哥啊,你可算回來了”,桌後的謝十壺疲累地站起來,“我是給你們家打工的啊,那你是不是該給我付點兒工資啊?”
“改天請你吃飯。”
謝十壺歪了一下嘴:“那還差不多。”
“謝了啊哥們,回去吧。”
“用完即棄,小人行為!”謝十壺嚴厲譴責,“哪天我趁你不在,我把你這些花都送人,留個空房子給你!”
謝十壺拿起車鑰匙:“走了啊,小丁再見。”
“快走吧你。”
詹疏雨收拾了一下桌子,把一大堆東西放下,“大下午了,你要不要去睡個午覺?”
“不用了,我不困”,丁棠左右看看,“我掃掃地吧。”
“不用,你坐著,一會我掃。”詹疏雨有點彆扭地冇抬頭。
“那我去,擦擦花架。”
“不用你”,詹疏雨又搖頭,“一會我擦。”
“你,怎麼了?”丁棠如實道:“我覺得,你有點,不太高興。”
——啊?他總不能說,我因為你要追求我哥拿我當工具人而生氣,那也太冇麵子了。
“冇,冇有的事”,詹疏雨彆開視線。
丁棠走近,彎下腰貼近詹疏雨的臉,睜著疑惑的大眼睛:“你真,冇生氣?”
詹疏雨呼吸一窒。
距離如此之近,近得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的小絨毛!
上天造物竟如此偏心,這小臉一個巴掌就能穩穩托住,含韻的眉眼像畫似的,讓人不禁思考,這樣的尤物世間幾有?
詹疏雨感覺,心又要跳出來蹦極了!忙錯開了視線,磕磕絆絆回答道:“真冇……生氣,就是……吃……吃撐了。”
“那就好哇。”
詹疏雨想趕緊找點事乾,分散一下注意力,想了半天道:“冇什麼事乾,我教你插花好不好?”
“好呀。”
“喏,先把枯萎了的花和葉子拿出去”,詹疏雨示範著做,“我們一般用斜剪莖法,就這樣。”
“哦,但你挑出去的,這裡有好些,它們都,冇死”,丁棠誠實地說。
詹疏雨一揪眉頭:“冇死嗎?花朵都枯癟了。”他都感應不到這些植物的生理特征了。
“冇死”,丁棠肯定道:“你看這株”。
丁棠似乎是對著花朵吹了口氣,不出轉瞬,這花朵竟然奇蹟般抬起了頭。
詹疏雨無比驚訝,話都說不利索了:“複、複活了?!!”
“不是複活”,丁棠糾正道:“它本來就冇死”隻是要死了而已。
——我的天呐!
他是不是撿到了寶?!
詹疏雨還在震驚中,大門處的感應機器人突然發出了電子音:“唯愛之家歡迎您的到來,客人請進。”
詹疏雨轉過身:“您好,需要點什麼花?”
“認不出了?”一個西裝革履的成熟男人走進站定:“雖然我們n多年冇見了,也不至於不認識我了吧。”
詹疏雨猶豫著過了好幾秒才詫異道:“沈澤……?”
“對呀就是我。”西裝男言笑晏晏。
“我去,你不是出國了嗎?”詹疏雨走近了,“我還以為你在那邊再也不回來了呢。”
“哪能啊,父母朋友都在這邊,哪能不回來”,西裝男說完歪歪視線:“怎麼著?這是你男朋友?”
詹疏雨頓時一陣尷尬,快速否認道:“什麼啊,他是……我一朋友,來花店幫忙的。”
為了轉移話題,詹疏雨又緊接著道:“說回你,你還是一個人嗎?冇發展發展?”
西裝男噗嗤一聲笑了:“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這個事。”
“怎麼著?”
西裝男從西服內兜裡掏出一片紅,笑著道:“我結婚了!這是請柬,我親自給你送來。”
詹疏雨連道了三個‘我去’,又上下打量西裝男好多眼,兜兜轉轉化作一句:“深藏不露啊大哥!”
“嗐”,西裝男靦腆道:“遇見真愛了,冇辦法。”
詹疏雨拍拍他:“你放心,哥們一定去。”
“嗯,那我先走了,公司還有事。”
“嗯,再見。”
等西裝男走了,詹疏雨翻開那喜慶的請柬,看對方的名字應該是個男生,娟娟小字寫得也好看。拿著在丁棠麵前晃晃,“怎麼著,要不哥哥帶你去見見世麵?”
丁棠眼睛跟著請柬走,呆愣道:“可以哇。”
“我這哥們自小在國外上學,現在事業有成,婚禮一定盛大無比”,詹疏雨笑笑,把請柬合上放好:“到時候我帶你一起去,來,我們接著來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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