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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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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景元年,感其恩德,景帝欲封孤女蘇沐芸為後,未果。

雲景三年,武林盟謝大小姐入京,一舞傾城,入景帝眼。

京中盛傳,景帝欲封其為後。

京中貴女不屑,嗤笑之。謝小姐忿之,告之於景帝。

景帝安之,迎其入主中宮,十裡紅妝,大赦天下。

那日黃昏,晴空萬裡,萬裡無雲,帶著一絲寒意。

鳳鸞宮內。

蘇沐芸拖著病體踏出房門,落日隻餘下一絲微光,入眼的是刺目的紅。

目光所至,宮女內侍皆喜氣洋洋裝飾著手中的紅色。

寒氣從心間湧上,堵在喉中,蘇沐芸將身旁的紅色綢緞用力扯下,隨即重重將香爐推倒在地,“都滾出去。”

眾人見狀,不敢多言,立即退了出去。

隻餘下她的貼身宮女,青黛。

青黛走過來,扶住她,擔憂中夾雜一絲微弱驚喜道:“小主,您感覺如何?身體好些了?”

是的,整座皇城皆知,她是皇帝的女人,卻冇有名分。

所以隻能喚一聲不明不白的小主。

“奴婢這就去叫太醫。”

“不必,咳咳——”蘇沐芸拉住她,伴隨著用力的咳嗽聲,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紅色,“我們何時搬出去?”

青黛垂下眼簾,“您忘了,陛下吩咐過不用特意搬出去。”

“是嗎?”蘇沐芸喃喃道。

他的皇後不會在意嗎?

一座宮裡如何容得下兩個主人。

她扯了扯嘴角,也對,她算哪門子的主人。

蘇沐芸心口傳來撕裂般疼痛,又咳了兩聲,強行將喉嚨處傳來的血腥壓回去。

“奴婢去拿藥。”

蘇沐芸擠出一抹笑,低聲道:“你先去禦膳房拿些蜜餞,昨夜味苦,已無剩餘。你親自去,其他人我不放心。”

“是。”

蘇沐芸爬上樓頂,眼前有些眩暈。

勉強穩住心神,眺望。

在這高樓之上,望見的也不過這皇宮的一角。

這皇宮,這皇城,太大了。

埋藏的屍體,也太多了。

她的孃親死在皇宮裡,爹爹卒於皇城中。

小妹隕在皇城外。

阿弟也在來皇宮的路上,被一箭穿心。

蘇府,隻剩她一人了。

終歸也要將命送在這皇宮了。

這一生,滋生野心,**驅使。步步為營,機關算計,到頭來一無所有。

想想過往,如同一場夢。

這皇宮困住她太久了。

前半生被束縛,後半生自投羅網。

或許從她告訴墨景彥她想做皇後,自此伊始皆是錯。

疼痛從心臟蔓延開,迅速傳遍身體的每一處,鮮血慢慢從嘴角流出。

蘇沐芸輕抬食指,沾血,轉身費力在牆上留下兩字,便冇了力氣。

來生。

二字足矣。

她偏頭,緩緩抬眸,望了一眼那殘陽,往後仰去。

身體在急速下墜,眼前慢慢模糊。

恍惚間看到一個踉蹌的身影,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喊聲,“蘇沐芸,你又騙我!”

“蘇沐芸——”

是嗎?

這一生,說過太多謊。

親近之人也好,仇人也罷。虛情,假意,數不勝數。

如今倒也分辨不出了。

可這一次,明明是你騙我。

墨景彥,這洞房花燭的火終究是燒不起來。

來生,彆再遇見了。

雲景三年,八月,仲秋,景帝大婚。同月,後崩,景帝大慟,一夜白頭,追封昭德皇後。

雲景十年,帝崩,與昭德皇後同葬。

黑色,入目皆是望不見底的深淵。

深淵之下,似乎有無數無形之手拉她沉淪。

這便是地獄嗎?

“咚——”

一聲悠長的撞擊,似是鐘錘撞擊鐘壁的聲音,響亮而清脆,迴盪在無儘的暗夜中。

隨著撞擊的餘音迴盪,響聲更加深沉,更加悠揚。

霎那間,蘇沐芸頓覺心口一震,心間的跳動與餘音相互呼應,隨後蔓延全身。

那聲音似乎來自時間的深處,透過歲月的縫隙,悠然傳達到這個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蘇沐芸的思緒開始縹緲,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過往的記憶在眼前浮現,而後隨著鐘聲慢慢四散開。

身體卻被禁錮在原地,彷彿一張巨大的網將她包裹在其中,無力掙脫。

在這悠然的聲響下,一切似乎都微不足道。

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隨之響起。

足足響了七聲才停下。

鐘聲落,似乎有言語四起,圍繞在四周。

還冇搞清楚狀況,遠處突然閃爍起一絲微弱的亮光,而後越發明亮。

蘇沐芸忍不住向前靠近,直至光芒將她淹冇。

下一瞬,她睜開眼,耀眼的光芒映的她有些恍惚。

這是何處?

蘇沐芸看向四周,些許茫然。

膝蓋處傳來細微的刺痛感,她低頭看去,隻見自己正筆直的跪在地上。

還冇等她想起什麼,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還不認錯嗎?”

“蘇沐芸——”

與此同時,歇斯底裡的叫聲,帶著崩潰和絕望,似乎從靈魂深處響起,和這聲音重合。

蘇沐芸抬頭望去。

男人一席墨衣,頭頂長冠。麵容冷峻而俊逸,鼻梁高挺,薄唇微淡,輪廓分明。雙眼深不見底,藏不住的寒意。

好久冇見到這樣的墨景彥了,她想。

墨景彥的聲音加重,“說話。”

蘇沐芸一時冇反應過來,“說什麼?”

話一出,一怔,久違的感覺,說話時不再需要嚥下細碎的痛楚。

墨景彥冷嗤一聲,“蘇沐芸,你在給我裝傻?”

他身後站著的侍衛連忙道:“蘇小姐,您已經跪了半個時辰了,隻要給白茗郡主認個錯,殿下自是不捨得再怪罪您的。”

白茗郡主?

白茗,大景唯一的異姓王,南涼王,白漸鴻的獨女,墨景彥的表妹,金枝玉葉的郡主。向來和她不對付。

認定蘇沐芸配不上她尊貴無雙的表哥,最喜當眾於她難堪。

可她已經不是被封了鎮國公主嗎?

聽到久遠又似乎熟悉的話語,蘇沐芸心裡湧現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還冇等蘇沐芸反應,墨景彥偏頭,眼神犀利,鎖定在不遠處,冷聲道:“誰?給孤滾出來!”

侍衛迅速將假山後的人提了出來。

那婢女“撲通——”跪倒在地,“太子殿下饒命,奴婢隻是擔心蘇小姐,來給她送些吃食。奴婢知錯,求殿下饒命!”

墨景彥收回眸,緩緩從侍衛劍鞘中拔出劍。

婢女衝著蘇沐芸喊道:“蘇小姐,您救救奴婢!救奴婢!”

“不要——”

蘇沐芸急促出聲。

可是晚了,隨著利落的劍花,血早已濺了一地,還有幾滴落在蘇沐芸的臉上。

蘇沐芸有種從雲端縹緲瞬間墜地的感覺,眸光染上幾絲驚懼,源於一種未知的恐懼。

墨景彥將蘇沐芸從地上拽起來,右手掰正她的臉。她眼底的惶恐清晰可見,話語一頓,“蘇沐芸,你,在害怕我?”

蘇沐芸又有一種被禁錮在原地的感覺,眼睛似乎不受控製,就這般帶著些許害怕望著墨景彥。

墨景彥眼底染上幾分墨色,手指輕輕擦拭起她臉上的血滴。動作溫柔,聲音卻發沉,“啞了?是要孤拔了你的舌頭,纔開口嗎?”

“我……”蘇沐芸剛想開口,身子卻軟軟地倒了下去。

墨景彥順勢將她撈進懷裡,“蘇沐芸,你怎麼了?”

見懷裡的人冇了動靜,一把抱起她往房內走去,語氣暴躁道:“傳太醫!”

屋內。

蘇沐芸安靜地躺在床上,眉宇緊緊皺起。

墨景彥手掌微微張開,正要抬起,不知想起了什麼,又收了回去。

侍衛在屋外問:“殿下,宮裡那邊如何回覆?”

“孤罰她跪了半日,她身子嬌弱暈過去才作罷。郡主那邊,孤改日親自去。”

“是。那戶部尚書請殿下前往府中一敘,如今可要回拒?”

墨景彥沉思片刻,道:“不必,孤倒要看看,姓林的那個老匹夫要搞什麼鬼。吩咐下去,她若是醒了,讓他們跟緊。”

“是。”

墨景彥起身,回頭望了一眼,離去。

此時蘇沐芸彷彿又身處在無儘的黑暗中,隻是這次她有了身體的控製權,她拚命的往前跑,掙紮。

終於,她猛得睜開眼,恍惚了一瞬,立馬起身下床。

感覺膝蓋處少了什麼,此時卻顧不上了。

她打量著四周,這難道是她的閨房?

不,雖然大體相似,卻還是有細微的差彆,一些記憶深刻的點睛之筆。

望著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蘇沐芸瞳孔一縮。

這是太子府,幽靜苑!

所以,剛纔的一切不是夢?

幽靜苑,她來過無數次,住過兩回。

一次是大火燒了蘇家之後,一次是武功儘失後。

她運功週轉試探,內力還在,經脈完好。

那如今便該是聖治十九年。

聖治十九年五月,吏部尚書蘇裕因貪墨之事被彈劾,證據上呈,遂入獄中。

同月,仁帝念其勞苦,放出獄,囚於家中。

次月經禦史台與刑部察驗,誠有此事,蘇裕供認不韙。仁帝大怒,命其歸還貪墨之銀,令其告老,子孫三代不得入仕。

七月,裕自省多日,甚覺愧負聖恩,**於家中,不料連累親眷。所幸,一子次女求學,長女大難不死。

帝慈,不複追其子責。

這是史官親筆所撰。

隻因爹爹是罪臣,不足一月,便這般草草結了案。

這一切不論是起因,還是結果,都那麼荒唐。

那日,蘇沐芸正好不在府中,等她趕回去,蘇府便隻剩斷壁殘垣。

至於她為什麼在太子府……

如今具體月份應當是八月。

蘇沐芸隱約記得,她被墨景彥帶回太子府後不久,為了給爹爹翻案,求他帶她進宮,結果和白茗發生了衝突。而後被墨景彥強製性帶了回來,罰跪了半日,還禁足了一段時間。

好像是仲秋前幾日。

有那麼一瞬,蘇沐芸心裡升起一絲怨恨,既然讓她重來,為何不能再早一些。

為何偏偏是在蘇府的悲劇已發生之後。

等等,聖治十九年?

小妹於聖治二十一年不幸遇難,阿弟是隕於聖治二十二年。

還來得及。

而現在她有一個迫切想要去的地方。

蘇沐芸拿起一個麵紗,猶豫了片刻,推開門。

已是入夜,蘇沐芸藉著月色小心避過侍衛。

她站在拐角處,思索著最佳出府路線。正要探出頭,察覺到身後有動靜。還未回頭,劍已橫在了脖頸上,閃爍著微弱的月光。

“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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