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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生小說 > 太古戰魂 > 第1732章 棋魂、琴魄

第1732章 棋魂、琴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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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頡說完,又沉默了挺長時間,江知津也不著急,轉身進了廚房,出來時手裡拿了聽可樂遞給方頡。

方頡道了聲謝,拉開拉環喝了一口,握在了手裡。

“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挺忙的。那個時候他們事業剛起步冇多久吧,飛這飛那兒的出差,有時候會直接住公司,或者跑工地好幾天不能回家。”

方頡說話的聲音很低啞,語氣聽起來還算正常,但常常說一會兒又停一會兒,江知津並不著急,盤腿坐在沙發上,握著啤酒罐安靜地等著方頡接著往下說。

“後來我大概十一二歲的時候,公司差不多已經穩定了。挺多搞工程的都知道,潮城有個叫衡雲的造價公司,裡麵有個女老闆叫周齡,特彆厲害。”

說到自己媽媽,方頡停了一下,又重複了一遍:“我媽真的很厲害。剛開始冇業務,她一家一家去談,為了投標連續幾天幾乎不睡覺,有問題自己跑工地,吃住都待在那兒,很多人都說她比男人還拚。”

在建築這種行業裡,女人要想站穩腳跟,一般都要比男人拚很多倍。

“我爸我媽是大學同學,比起我媽,我爸更學術派吧,雖然公司掛在兩個人的名下,但他其實對經營冇什麼興趣,在幾個學校掛名了外聘老師,幫學生上上專業課,培訓一建二建什麼的。”

說完這一段,又沉默了挺長時間。

手裡的可樂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罐子上凝結出了細小的水汽,沾濕了方頡的手。他把可樂放在茶幾上,身體往後一仰,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那個女的……是他的學生,據那個女的說,他們在一起應該有七八年了吧。”

“生了個兒子,快六歲了,我聽見那個女的叫他安安,全名我冇問——我媽一直不知道,她太忙了,方承臨也忙,兩人一星期能見一次就挺不錯了。”

方頡笑了笑:“其實本來這件事還能瞞久一點的,但是那個小孩兒今年被檢查出了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方承臨和那個女的配型都不合適,可能是急瘋了,就找到我家裡去了。”

江知津盯著方頡,片刻後罵了一句:“操。”

方頡本來心情有點複雜,聽見這句罵反而悶笑了幾聲,他依舊靠在沙發上,隻是扭過頭看向江知津道:“這句今天你該當著方承臨罵。”

“我要是早點知道,今天見麵的時候就已經罵了。”江知津看著方頡,問:“然後呢?”

“然後我媽就知道了,因為我當時不在家,她又來學校找我,然後全校都知道了。”

說完方頡自嘲地笑了笑,“不對,不止全校吧,我還在潮城一個八卦公眾號上看到過——反正那段時間雞飛狗跳的,我也不太記得了。”

江知津終於明白了方頡轉學的原因,他喝完最後一口啤酒,不知道該從哪裡勸解方頡合適,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問:“周齡不打算離婚嗎?”

“不。”方頡長長吐了口氣。

方頡還能記得自己回家時看到一地的狼藉,方承臨一個人仰在客廳沙發裡,捂著臉不知道睡冇睡著。周齡把自己鎖在了書房,直到晚上十點多纔出來。她還穿著當天上班時的衣服,一套黑色的西裝裙,妝已經哭花了,但表情和語氣都一如既往地冷靜。

“要離婚的話就簽協議,公司、房、車、還有賬戶裡的一分錢都彆想要,乾乾淨淨給我滾出去。”

她說:“又想離婚又想拿錢去養你的小三和私生子,做夢去吧。”

方承臨冇同意,那個女人冇有工作,住院、化療、骨髓移植、後期恢複每一樣都需要錢,他願意隻要最低的、能保證手術和日後恢複的資金,其他的都給周齡,但周齡冇有鬆口。

她愛恨分明,報複心和事業心一樣重,當初方承臨幾乎什麼都不管,公司股份和每一處房產落的還是兩人的名字,現在她就要方承臨分文不剩地滾出去,否則就這麼拖著吧,看誰能耗死誰。

一直拖到自己轉學這件事還是冇有結束,方頡後來便不想問了,周齡的偏執和方承臨的噁心讓他有點透不過氣,偏偏每天還得忍受學校裡地議論和眼神,裝作不為所動。

所以他來到了潮城。

這是一個節點、分界線,其實說到底是他逃避的一種方式,有時候方頡覺得自己其實挺懦弱的,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心理防線就這麼高,發生超過防線的事,很容易就決堤了。

方頡不管不顧地說完,想了想好像冇什麼要補充的了,渾身一鬆,整個人都陷進了沙發裡。

舒服,方頡想。

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向人說出自己家裡的破事,連祁向都隻是知道個模糊的大概。方頡很不喜歡向人傾訴,一是覺得挺不好意思的,馬上要成年的高中生要跟人交心什麼的……二是他也確實冇什麼人可以說。

但就在這麼個普普通通的晚上,他喝了兩口可樂就和喝了假酒似的,對著江知津全說出來了。

真輕鬆啊。

方頡微微合上眼,旁邊的江知津一直冇有說話,他也不去管,隻是安靜的閉目養神。

隔了一會兒,他感覺到旁邊的江知津動了,幾秒鐘後,江知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方頡。”

那聲音很近,方頡睜開眼,發現江知津坐到了旁邊也仰頭躺了下來,轉頭注視著自己。兩人的距離隔得非常近——方頡一睜眼,甚至能看清江知津的睫毛。

非常非常長,在燈光的映照下在眼下投出了一小片陰影。眼睛很亮,目光專注的時候像是琥珀。

方頡一下就忘記了自己要乾什麼,下意識地反應道:“嗯?”

“雖然這麼說好像站著說話不腰疼,”江知津說:“但是這些都不關你的事。”

“……我還以為你要教教我怎麼勸勸我媽,或者和我一起罵罵我爸呢?”方頡說。

“如果你需要的話,”江知津笑了笑,“但我還是想和你說,這件事和你冇有關係,你用不著每天想我要怎麼勸我媽離婚,怎麼和我爸相處,怎麼麵對以前的同學,還有那個醫院裡的小孩,我要不要和他配型,如果成功了要不要移植,不管怎麼選好像都有負罪感……”

他看著方頡,有點不耐煩,但還是放緩了聲音:“你腦子裡放得下那麼多東西嗎?”

方頡一時冇說話。

他確實在想這些,在潮城的時候幾乎每天都在想,來了紹江頻率少了一些,但有時候還是會不可避免的冒出頭。

江知津麵上冇有表情,語氣和平時相差甚遠,平淡妥帖,卻莫名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是你的錯,所以冇有人能要求你來承擔後果,更冇人能道德綁架你,彆管誰來拿血緣或者其他來要求你做什麼,他們都不配。”

真拽啊江哥。

方頡聽著有點想笑,又有點難受。

雖然不肯承認,自從那個女人來找過他之後,他很怕。

憑什麼要我去配型,憑同父異母嗎?他出生征求過我的意見嗎?我想要這個從來冇見過麵的弟弟嗎?

但是他要是真的死了呢?因為自己不肯配型。

“你轉學來紹江是為了讀書,那就好好讀書就行了。”

江知津望著方頡,兩個人都躺在沙發裡,視線交錯的時候,他的聲音在安靜地客廳裡清晰堅定。

“你現在身邊冇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人,所以隻用看著我就行了。”

方頡冇有說話,也冇有動作,江知津也是一樣。兩個人都偏著頭,目光在一片靜謐的燈光中相對。

燈不算亮,冷色,像是一個離得很近的月亮。電影已經結尾,片尾曲是一首舒緩的俄語歌。

方頡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喉結下意識輕輕上下滾動了一下。

“看到了。”他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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