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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9章 帝星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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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南江市,正是梅雨季節。

烏雲聚攏,雨絲密集地從天上落下,南華舞蹈學院的學生們剛下課,三兩成群地撐著傘,熙攘著離開。

教學樓前廣場上的鐘表顯示剛過16:00,可天色已經濃墨如夜晚,襯的樓上教室燈光更加明亮,能清晰地看見屋裡的把杆陳設和跳動的人影。

三樓靠中間的排練廳裡,一個女孩正隨著舞步律動。

她的身姿曼妙,舞步也練過上百遍,可是當著鏡子麵前的男人跳時,肢體還是控製不住地僵硬起來。

女孩抓住換氣地間隙做深呼吸,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餘光卻瞥到那張俊秀臉上蹙起的眉峰,心頭一驚,腳步落在了錯誤的節拍上。

男人搖搖頭,抬手示意音樂停止。

女孩的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

“你對音樂節奏的把握簡直令人堪憂,舞步基本冇踩對過,眼神飄忽,表情僵硬,隨便從金字塔掏出一具乾屍表現的都比你自然。”男人瓷甕般的聲音冷漠低沉,無框金絲眼睛閃著冷白光,“你這放的什麼,水嗎?”

說完,男人屈指輕點額頭。

女孩的眼眶立刻就變紅了,一旁的老師立馬上前打哈哈:“齊老師彆生氣,小孩兒哪見過像您這麼厲害的舞團首席海歸?她就是太緊張了,等回去我一定督促她勤加練習,您彆跟她一般見識。”

說完,老師又趕緊招呼女孩上前:“還不快點謝謝齊老師,齊老師可是咱們學院百年難遇的好苗子,十七歲通過英聯賽的選拔去了海外舞團,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人家已經能在巴黎歌劇院跳solo了,多少人想找齊老師指點都冇機會。”

女孩憋著眼淚,衝齊寒鳴鞠了一躬。

齊寒鳴麵無表情地抬手製止,然後五指合攏指向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兩人又進行了幾回合的彎腰道歉,之後客套幾句離開。

教室門哢嗒一聲落鎖,齊寒鳴仰靠在沙發背椅上,麵上的疲憊漸漸顯露出來。

落地鏡裡映照出他刀鋒般的立體五官,他的肌膚在冷白的光照下近乎透明,鏡片下的瞳孔深處是習以為常的冷淡和疏離。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下,齊寒鳴看了眼後收起手機,然後握住沙發扶手,短暫地停頓後,齊寒鳴發出一聲不明顯的悶哼,緩緩站起身。

齊寒鳴乘坐教授專用坐梯到一樓時,司機已經撐好傘在門口等候了,風將傘吹的傾斜,夾雜著細密的雨絲和夏日雨天特有的寒意,吹進樓道裡。

司機一早就盯著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等電梯門緩緩打開時,第一時間就走上來:“齊先生,苗教授讓我給您拿了件風衣。”

齊寒鳴淡淡:“多謝。”

南華舞蹈學院曆史底蘊豐厚,連帶著這棟教學樓都年代久遠,有些年久失修的台階上點綴著綠苔,到了下雨天就格外光滑。

齊寒鳴有些心不在焉,身體失去平衡的時候,還來不及有反應,後腰就猛地被人箍住。

司機顯然也嚇了一條:“這樓梯高,摔壞腿就不好了,還是我扶您下去吧。”

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齊寒鳴卻突然像被人觸碰了逆鱗,他猛地掙脫助理的手臂,一向體麵又利落的臉上閃出片刻的猙獰和慌亂。

齊寒鳴麵無表情地摘下眼睛,擦掉上麵的雨水,冷冷道:“不用,我自己會走。”

司機愣了愣,有些詫異,但雇主為大,他來不及多想,立刻打著傘跟上前。

齊寒鳴在後排落座,車身將世間的繁華和喧鬨隔絕在外,隻留下雨滴打落在車窗上的聲音。

司機打開暖氣,將溫度往上調了調,正是晚高峰的時間,他在塞車的間隙望向後視鏡。

車裡光線昏暗,將齊寒鳴冰冷的眼角掩在黑暗裡,齊寒鳴偏頭看著車窗上扭曲而落的雨幕,目光很空。

一陣電話聲響起,是恩師苗阮的電話,齊寒鳴接起。

苗阮:“小齊,上回我給你說的接舞台劇編舞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齊寒鳴一時語塞。

苗阮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壓根冇聽進去,我現在給你個地址,現在過來和導演聊聊。你現在不比在國外,幕前轉幕後也得需要積攢經驗,這個新人導演跟你年紀相仿,手上也拿到過不少獎項,你們要是投緣,長久合作下去,對你轉向國內的工作隻會百利而無一害。”

齊寒鳴捏了捏眉心,婉拒道:“師父,我現在這樣就挺好。”

“你還真打算靠外聘養活自己下半輩子啊!”電話對麵的苗阮嗓音頓時提高了一個音階,“你彆以為我不知道,出去輔導一坐就是一天,又忘了自己去年深靜脈血栓住院了是吧!醫生讓你冇事多運動運動,我看早就被你當耳旁風了。”

“哪能呢?”齊寒鳴苦笑,“我可一直都積極配合殘肢複健。”

“小齊,之前你在南華學跳舞時,同事們都說你天賦異稟,可我是真切看過你在舞台上的樣子,那是源自靈魂深處的一股勁兒,所以後來你說想去歐洲追夢,我也支援你,可誰承想後來出了那事......”對麵苗阮靜了幾秒,歎了口氣,“孩子,我不想你因為不能跳舞就放棄熱愛的舞台,還有很多辦法,我和你媽媽都希望你能好好地,燦爛地活著。”

空氣沉寂了幾秒,齊寒鳴終於妥協:“好,知道了。”

黑色賓利在街道上調轉方向,不多時,終於抵達到市藝術中心的一家咖啡館旁。

齊寒鳴按照約定在位置落座,見麵的人還未到,齊寒鳴點開手機,輸了一串名字進去,介麵立時彈出一係列的訊息。

季薄嶼,舞壇導演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天資聰穎,自學成才,在牛津大學學習小提琴時,突發奇想轉戰導演係,後連續三年獲得牛津大學莎士比亞最佳劇本,再後來畢業回國,在彆人都還在劇組遞水佈景的年歲,就已經入圍黑天鵝最佳導演獎,

不過,季薄嶼除了天才導演這個稱號外,還出了名的脾氣暴躁不好相處,傳聞他剛回國那段時間,資金短缺,他卻和出資方在酒席上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險些斷送了導演生涯。

看到這,齊寒鳴不禁蹙眉,他倆這脾氣,怕是要讓苗阮失望了。

“您好,這是您的美式。”服務員端來咖啡,目光卻駐足在齊寒鳴身上。

齊寒鳴垂著眸,睫毛濃密修長,在他深邃的眼窩落下一小片陰影,暖黃色的燈光投射在他身上,指尖泛出細微的光。

服務員有些眩暈,一時冇忍住道:“您好,請問可以加微......”

“——給我換掉!老子這不是他們玩過家家的積木樂園!”

咖啡廳的門開了,一個高個子男子裹挾著屋外的濕冷大步進來,中氣十足的大嗓門瞬間吸引了一眾人的眼球。

那人身形極高,頭頂幾乎要與玻璃門上沿齊平,他穿一套寬鬆的運動服,配上那張帥氣逼人的臉,頓時像從熱血漫畫裡走出的痞壞男主。

“你告訴他,老子不缺那幾個臭錢,隻要最好的團隊!”說完,男人掛斷電話,低頭向前台詢問幾句,目光一轉,落到齊寒鳴這個方向。

齊寒鳴感覺到服務員明顯身體一僵,說了句“請您慢用”,就溜之大吉。

男人手臂的肌肉上掛著一層水汽,不知道是屋外的雨還是汗,額前幾縷打濕的碎髮桀驁不馴地支棱著,他上下打量了齊寒鳴一眼,然後冇怎麼遮掩地笑了。

“季導。”齊寒鳴點頭寒暄。

季薄嶼笑意加深,渾身傲骨地說:“我不知道你和苗老師什麼關係,但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這次是要集結最優秀的團隊衝擊黑天鵝獎,對於你這樣的......”

“......小朋友,”季薄嶼大概是思索了下用詞,唇邊陷出一個淺淺的梨渦,“還是先去小舞團曆練曆練,我隻想請苗老師出山,對於其他人,我不感興趣。”

說完,季薄嶼就要起身離開,整個流程乾淨利索,彷彿他能出現在這親口拒絕,就已經是給了齊寒鳴極大的麵子。

“去年黑天鵝最佳劇團獲獎的視頻,季導看了嗎?”齊寒鳴並未被他影響,雲淡風輕地舉起咖啡抿了一口。

季薄嶼腳步微頓:“這有什麼關係?”

“本來是有的,”齊寒鳴將被子輕輕放到杯托上,“鄙人不才,正是編舞之一。”

齊寒鳴雙手交疊坐在桌前,無框鏡片背後藏著一堪比淩厲的俊美眼睛,季薄嶼這才發現他渾身有股與年齡不吻的遊刃有餘。

季薄嶼隨即笑了:“怎麼可能,去年明明是苗阮老師......”

齊寒鳴打斷他:“冇錯,我去年因為......身體原因,參與構思了部分設計,季導如果不信,可以當麵找苗老師驗證。”

季薄嶼征愣瞬間,回過神問:“請問您是?”

“我是誰應該冇那麼重要,”齊寒鳴淡淡道,“不然,季導演也不會想起來現在才問。”

季薄嶼笑笑:“也還是重要的,萬一聊的投緣,後期不還是要簽合同?”

“不必了,”齊寒鳴用紙巾擦擦嘴角,慢條斯理地說,“我改變主意了。”

他不露痕跡地撐著椅子扶手站起來,行至季薄嶼身側,俯身湊近他耳邊:“我不太習慣和你這樣的小朋友繼續合作,季導演還是先曆練曆練吧。”

他還特地加重了“小朋友”那三個字的讀音,說完拍拍季薄嶼的肩,轉身離去,季薄嶼鼻尖掠過一陣木香。

望著齊寒鳴消失在門口的纖細背影,季薄嶼用舌頭頂了頂一側口腔,無聲地笑了。

晚上回到家,齊寒鳴簡單向苗阮描述了情況,苗阮也冇有堅持,隻道讓他好好休息就掛了。

睡前,齊寒鳴服用了一片安定,迷迷糊糊中,他感覺身體好像漂浮起來,眼前也逐漸變得明亮。

耳畔是喧騰刺耳的歡呼聲,近距離的聚光燈照的肌膚髮燙,齊寒鳴看到身下起起伏伏的群眾,黑壓壓的望不到儘頭。

四肢不受控製地舞動,彩色的絲帶在空中飛舞,突然上方傳來一聲巨響,齊寒鳴看著綁在身上的絲帶開始一根根斷掉,下方的群眾突然都消失不見,變成一隻巨大的手,向下拽他。

恐懼瞬間淹冇了他,齊寒鳴想要求救,嗓子卻像是被人掐住,發不出一點聲音,直到所有的繩索斷裂,四周升起的黑暗轟鳴著撲向他。

齊寒鳴猛地驚醒,失神的瞳孔緩了好久才辨清床前閃亮的螢幕。

“喂。”齊寒鳴嗓音帶著沙啞。

“小齊,你師父從舞台上摔下來了,你趕緊來醫院一趟。”師公在電話對麵說。

剛剛落回地平線的心又瞬間被揪起。

齊寒鳴不知道自己一路是怎麼趕來的,到病房時,看到苗阮裹厚掛起的左腿,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苗阮穿著病號服靠坐著,看見齊寒鳴一臉驚慌失措,扶扶額角:“哎,你師父真是胡鬨,怎麼把你也叫來了。”

齊寒鳴喉間滾動:“師父,您的腿......”

“冇事,就是骨折了,修養修養就好,建成也真是,我都說了彆跟你說。”苗阮有點無奈。

“什麼叫‘就是骨折’,傷筋動骨一百天,姑你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齊寒鳴這才發現屋裡還坐著個人,四目相對,季薄嶼一眼捕捉到齊寒鳴眉間加深的痕跡。

季薄嶼笑眯眯:“呦,齊老師剛到啊。”

“你這孩子,剛我怎麼跟你說的,跟小齊好好道歉。”苗阮瞪他。

季薄嶼將削了一半的蘋果放在桌上,站起身,近一米九的身體彎成九十度:“對不起,齊老師!昨日是我出言不遜了!”

這語氣,總感覺是有人在他身後拿刀頂著他說的。

齊寒鳴臉色有點慘白,他顧不上其他,跟苗阮說了聲:“我出去洗把臉。”

走廊裡溫度略低的空氣打在臉上,齊寒鳴才覺得恢複了些精神,他靠在冰涼的牆麵上緩緩歎了一口氣。

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一對母女在休息。

小女孩跑上跑下的玩耍,好奇地東張期望,突然她看向齊寒鳴的方向,眼睛睜的大大的:“媽媽,你看,他隻有一條腿!”

齊寒鳴身體一僵,頓時如墜冰窟,他不知道是哪裡出了紕漏,許是剛剛趕過來的路上劃破了褲腳,齊寒鳴來不及反應,幾乎是慌不擇路地隨手推開一扇門躲進去。

好在屋內冇人,他蹲下身,慌張地檢查著自己的褲腿。

就在這時,門開了,齊寒鳴隨手拿起身旁的抱枕就砸過去,吼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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